每次演讲时,我都会做个小实验:首先,我请在推特上关注了演员阿什顿库彻(Ashton Kutcher)的听众举手。不出所料,大部分听众都举了手。最近几年,库彻一直在大肆搜罗粉丝,甚至不惜租用广告牌宣传自己的推特。2009年,他成为第一位粉丝数破千万的推特用户;2013年初,这一数字攀升到1370万。库彻俨然是社交媒体“影响者”的化身。不过,当我再问:他的推文直接影响过你的行动吗?大部分时候,都无人举手。因此,我不得不思考:如果像库彻这样的典型影响者都不能改变人们的行为,那他的影响力又体现在哪里?
这个问题值得所有营销员深思。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(Malcolm Gladwell)在2000年出版的《引爆点》(The Tipping Point)一书使“影响者”这一概念迅速蹿红。各路商家深信,如果能把产品推给互相关注丶发言踊跃的特定消费者群体,人际影响的效应迟早将触发产品的流行引爆点。他们在社交媒体营销上投入巨额资金,希望积聚足够的人气,并同时运用Klout丶PeerIndex等公司开发的“影响力指标”,试图精确把握每位粉丝的影响力;他们希望告别昂贵低效的传统大众广告,转向点对点的口碑营销。影响力的效力并不止于营销领域。政策制定者也在研究如何运用影响力来为社会带来积极变化,例如,减少肥胖。
这项工作极富挑战性。即使手握强大统计工具的数据科学家也会发现,从纷繁复杂的各种因素中剥离出影响力因素绝非易事。准确把握影响力,可以提升企业利润,助推社会改革;但如果判断失误,将原本就具有购买倾向的消费者当成营销目标人群,那么营销活动就做了无用功。在研究了影响力在消费行为中的作用后,一些学者开始质疑格拉德威尔等人是否高估了影响力。例如,邓肯瓦茨(Duncan Watts)在他的《显而易见》(Everything Is Obvious)一书中就认为,影响力本身并不必然制造流行趋势,在引领潮流方面,大明星库彻和普通人并无分别。
解决这些争论需要数据,尤其是实验数据。为此,我和同事以社交媒体为平台,进行了一系列实验研究,意在更精确地评估影响力。尽管这些试验的最终结论尚不明晰,但企业仍可以参考我们的初步研究成果,找准最具影响力的人群和最易受影响的人群。
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
影响力常被误读,主要原因在于,我们常把相关关系和因果关系搞混。众多关于人类行为方式的研究已经表明,人们倾向于同时和朋友做相同的事。这是人们互相影响的结果,还是缘于其他因素呢?社会学中的“同嗜性”(homophily)概念提供了一种可能的解释。俗话说,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我们倾向于与自己相似的人在一起。我们的偏好丶兴趣以及行为方式都与朋友高度相关:我们同时购买相同的产品,观看同样的电视节目,浏览同样的网站(自然而然,接收相同的广告信息);我们外出就餐丶健身丶通勤路线的选择也大体相同。这些现象看似受控于社会影响力,其实可能与之完全无关。研究者将这些同嗜现象称为“混杂因素”(confounding factors)。